❦風吹花落❦

終.

    朔間零很久沒這麼投入過了。

    之前幾次的演出雖然他表面上看起來是那麼專注又投入，但始終無法真正融入音樂裡。

    有一個什麼，總是在他進入狀態時毫無預兆地狠狠提醒他的孤獨，讓他連歌唱都忘不了想忘的事。

    不過這次不一樣。因為有羽風薰和他一起在台上，所以他內心的空洞，好像一點、一點地，被填滿了。

    總是因為這個人，他才感覺得到溫度；總是因為這個人，他才找回了所有的喜怒哀樂。

    朔間零眼眶有些發紅，彈奏木吉他的手也是一抖，不過很快就穩住了。

    羽風薰似乎察覺到他的異樣而用深情的眼神望了過去，他唱：

『

    曾經  一個人太久  遺忘了你的所有  沒有來得及守候
    沉寂、冷漠、雨天裡的水波  都是你至今的憂愁
    只要仔細聽、找到我  兩人的心  終會相同
    有著一樣的感受  這次我在你左右

』

    羽風薰清澈透亮的聲線十分觸動人心，語氣中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淡淡哀傷，他一直盯著朔間零，突然心裡就有一種感覺。

    就好像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，而聯繫他們之間的線是那樣清晰，他們理應了解彼此，他們曾一起度過幾十個秋冬。

    真是神奇，一開始他還對朔間零自稱怪物的發言半信半疑，現在倒是一下子就相信了，同時他也感受到了心疼。

    朔間零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和現在的他坦白呢？一定很迷茫吧……

『

    腦海  沒辦法想像  失去了你的以後 所以封閉起自我
    失落、苦澀、多年來的沉默  成為我自卑的理由
    我想努力愛、不退縮  腦袋空白  雙手顫抖
    等到站在你身後 我仍在原地停留

』

    朔間零恍惚中把這首曲子彈了大半也唱了大半，本來以為他這個狀態下至少會出幾個錯的，沒想到神識飄盪的這期間，他都沒出錯。

    果然是因為有薰君所以忍不住去投入了吧？朔間零這麼想。

    他的聲音低沉而又帶著顫抖，悲傷情緒溢於言表。

    不知道為什麼，羽風薰寫的詞，每一字、每一句都十分貼合他的心，這讓他有種其實他們是同一個人的錯覺。

    『所以在雨下的瞬間  攤開的雙手擁抱墜落  心早已銘記  你的面容』

    明明演出前一次練習都沒有過，但此刻他們卻默契十足地望向了對方。

    眼中皆有情。

『

    我在這瀟灑雨聲中  等的人回頭
    我聽著熟悉的悸動  是你在身後
    就算在暴雨狂風  也阻擋不了我
    湮雨中  思念你的輪廓

』

    時間過得很快，這首歌就要結束了。羽風薰發覺自己捨不得。

    現在才開始捨不得，捨不得這個舞台、這首歌，還有這個彈奏的朔間零。

    他仔細地看了看朔間零，黑色蜷曲的頭髮、俊帥好看的臉龐、修長靈活的雙手……以及那雙像是詛咒的紅眼睛。

    像詛咒那樣帶有魔力，一陷進去他就出不來了。

    不過他本來也沒想掙扎的，就這樣吧。

『

    不要害怕  不會掉頭  哪怕直到最後一刻
    天晴後也會對你說  我們永遠相守

』

    朔間零緩了緩，吉他聲由急促轉為和緩，在最後一段的尾奏，他放入了所有的耐心，低著頭仔細地看著琴，專注的模樣讓羽風薰不忍打擾。

    「朔間。」不過他還是開了口。

    朔間零慢慢抬起頭，對上了他的眼神。

    「一直下雨沒關係，」羽風薰笑了笑，往對方那靠近，「我做你的太陽。」

    我做你的太陽。

    朔間零愣了好久，最後一個音也沒繼續奏下去，現場氣氛十分寧靜。

    他本來邊演奏邊思索著這場演出後該怎麼讓自己不再去打擾羽風薰，沒成想可以聽到羽風薰這句話。

    他眼眶一下紅了，心臟猛地一震，像是什麼東西碎掉的感覺。

    他抬頭望了望天，最後一滴雨落在他的臉上。

    天、晴了。

    他又看看仍在等待他的羽風薰，一放鬆下來就忍不住想笑，眼淚也隨著一起滑下。

    「薰君，我喜歡你……」

    這一刻，台下怎麼樣都不關他們的事了，台上的他們就像被世界隔離一樣，眼中只看得見彼此。

    各自龜裂的兩顆心，終於找到缺失的一半，就像這天氣，雨過、總會天晴的。

《完》

*2021/07/31稍微修改過，大家不要在意